春天不是读书天

十年树木，百年树人，百年大计，教育为本。 最近微信圈里流行一篇文章：《春天不是读书天》，这是著名教育家陶行知先生写于1931年的一首歌词，后经由赵元任谱曲，曾传唱一时。这篇文章的标题出人意料，陶行知被宋庆龄誉为“万世师表”，一位这么好的老师，却不让学生们在春天读书，真是有些蹊跷。“一年之计在于春”，这是古训，这位先生也不遵守。其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理由呢。 回到题目本身。这题目原也不是陶先生独创，在《陶行知全集》第四卷这首诗歌的后记中，有详细由来。原来是在此前不久，陶先生看到报上刊有《中学生》的要目预告，“内有一个题目是《春天不是读书天》，新颖无比，与我的主张不谋而合。今早在床上吟得几首小诗，借以打破死书本教育之迷执。”《中学生》不一般。 由夏丏尊、叶圣陶等先生所创立的《中学生》杂志，开一代风气，其使命是“替中学生诸君补校课的不足，供给多方的趣味与知识；指导前途；解答疑问；且作便利的发表机关。”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，中国刚从封建社会中挣脱出来，社会的思想风气还未褪去旧有的因袭。而要对之进行改变，最基础也是最长远的做法，就是通过教育孩子，让他们通过学习新文化，领受新风气，以达到扭转社会风俗的最终效果。 具体到孩子的教育，又当如何，同样是1931年，陶先生在《新旧时代之学生》里给予了解答：“什么是活书？活书是活的知识之宝库。花草是活书，树木是活书，飞禽、走兽、小虫、微生物是活书，山川湖海、风云雨雪、天体运行都是活书。”将眼光从自然进一步扩大，“活的人、活的问题、活的文化、活的武功、活的世界、活的宇宙、活的变化都是活的知识之宝库，便都是活的书。”一言之，“新时代的学生要用活书去生产，用活书去实验，用活书去建设……用活书去树立一个比现在可爱可敬的社会。”这正是陶先生的初衷，是他将自然向学生敞开的缘由。 陶先生当然不是让孩子不上学，他在1927年所写的一篇文章即是：《小孩子最紧要的是进学校》。和鲁迅一样，陶先生也是学医出身，在1908年十七岁时，他考入杭州广济医学堂。“树人”的思想，和鲁迅也是一贯的。陶先生后来留学美国，将西方教育思想与中国国情结合，形成了“生活即教育”、“社会即学校”、“教学做合一”的教育理念，并在回国后积极进行实践，特别是农村的教育普及问题，尤为关注。1927年他创办第一个乡村幼稚园燕子矶幼稚园，1931年在上海创办自然学园、儿童科学通讯学校，并主编《儿童科学丛书》等。实践先行，理论支撑，“行”“知”相成，陶冶心灵。 终于回到这首歌本身，让我们来看看其经典之处。这首歌共分十一节。每一节三句话，第一句都是“春天不是读书天”。整首诗可分为四部分。起始部分，“关在堂前，闷短寿缘！”从健康考虑，开篇就很惊心。 中间部分，进入自然：首先就要从沉闷的屋里走出来：“掀开门帘，投奔自然”，然后会听到“鸟语树尖，花笑西园”，这时不禁沉醉：“宁梦蝴蝶，与花同眠。”自然是生动的，我们也可以“放个纸鸢，飞上半天。”这真如孔子在沂水边上的感受：“舞雩风前，恍若神仙。”然后我们行至高处：“攀上山巅，如登九天。”畅享了自然，接下来就进行生活实践：“放牛塘边，赤脚种田。”质朴辛勤地工作后，“工罢游园，苦中有甜。”这时的“甜”才是真正的甜。 最后一部分，照应首节：“之乎者焉，忒讨人嫌！”“书里流连，非呆即癫。”这是再“警告”一下小朋友，如果只往书堆里钻，那可就成书呆子了。儿童最先接触的应是自然，不仅仅是儿童，大人也应该多接触自然以返回初心。老师能让学生充分接触自然，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。从自然中，自然可以获得关于社会、人生最真切的启蒙。